close
哭完就睡，午夜睡醒吃飯，吃完上床再哭。不見天日，每天沉淪在重複的自製痛苦中，我就這樣過了一年。
一天，母親說無法負擔我隱蔽在家的開支，要我出門找工作，否則不再給我煮飯。當然，養一個隱青不需要多少錢。我明白，她無法負擔的，是沒有終點的負面情緒。
我不想做快餐店，在勞工處找了一份連鎖店的收銀工作。做這些工作不需要學歷，一次面試就過關。
在那種情緒狀態下願意踏出房間，越級挑戰投身社會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順攤就走出房門。沒有驚天動地的掙扎，可能我心中也隱隱覺得，既然死不去，不如嘗試好好活着。
店鋪在中環，要說英文，朝九晚十，營業時間完了就去執貨。那是收銀員沒有圓椅休息，也未有最低工資的年代，每天站十多個小時，4000多元月薪。
有錢地方麻煩客人多，我既沒有學歷，又沒有工作經驗，處處碰壁。如果你問我，我覺得白人顧客是兩極，要麼很温柔，要麼西到上太空；要求多多的香港人比想像中少，但有好幾個熟悉面孔會持續買東西，keep包裝，玩了幾個星期再退錢；倒是中國客人除了求你打折和R額外花紙外，一般都沒甚麼麻煩。
有一次到了下班時間，收銀機已「清機」，卻還有客人未付款，要等經理來開機。在等候期間，外藉家務助理姐姐客人用英文說着我不是。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，卻連家務助理也來欺負我，實在太委屈，竟當着客人面前哭起來。幸而跟同事相處愉快，也沒有什麼嚴重得讓我非要回歸隱蔽的事。上班後，和家人的關係好了很多，自己從無止境的黑暗中重見天日，心情也開朗了不少。
朝八晚十一，無須學歷，每天捱罵，沒有前途，這份工令我思考未來。青春無限時，我從來未試過想像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；現在，兩個月的工作令我老了十歲。我害怕一輩子都要收銀包花紙，我害怕每天做十二個小時直到過勞死。浪費了一年半，我才發現自己這樣下去沒有前途。舊同學已考完會考，好大部分升了中六，會不會有一天，她們就是罵到我哭的客人？
現在好像不太流行滿16歲就去做麥當勞。我還是鼓勵大家找個長假去做做兼職，之後你會格外珍惜讀書機會。
文章標籤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