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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工時,有個舊同事也曾是輟學生,後來他去了唸夜中學,取得基本的中五學歷。他叫我去那間夜校報名,還說只要肯交學費,有香港身分證,就會取錄我。於是,我一方面寄自薦信到港九新界的Band3中學,另一方面到不同的夜校填表報名。
無論是找學校,還是長大後找工作,等待面試通知總是折磨。你會二十四小時守候在電話旁;接到廣告電話,你會比平日更勞氣;你會懷疑自己,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這一輩子,就要在雙失之中渡過。
幾個星期過去了,我沒有收到任何電話通知。社工叫我主動打電話到夜校查詢一下,結果接聽電話的書記姐姐聽到我的名字後說:「唔收,係呀我哋唔收。」我只能「喔,謝謝。」然後掛電話,沒有問她究竟有沒有處理我的申請,也沒有問她聽到我名字後有沒有查一下才回答我。總之,連夜校都不錄取我,我覺得,沒有學校會做好心收容我。
七月,我已經找了另一份百貨公司售貨員的工作,心想大概一輩子要「買多件可以做儲分會員喎」、「呢件你着得好睇!唔係個個客都carry到」了。我到底在做什麼?為什麼我當年要意氣用事,讓我現在要日站十多個小時服侍奧客?
不過,我覺得那時的自己只想透過讀書來逃避工作,對於未來,對於讀書後的自己,還沒有什麼想法。
終於在八月初一天,我收到了一個面試電話。我借了姐姐的斯文衣服和平底鞋,帶着根本是負分的學歷證明,坐上了的士。
跟我面試的是學務主任和校長本人。因為曾經主動退學,在面試時,我要花更多唇言說服學校我已改過自新,脱胎換骨,一定會珍惜機會。其實,我對自己也很沒信心,但既然信誓旦旦説要讀書,又受到這麼多人的幫助,這一次,真的沒有退路了。
一星期後,學校打電話來,決定取錄我,並叫我再到學校,安排買書買校服的事宜。在接過書單等物品時,書記姐姐說了一句:「努力啦。」我突然很感觸,哭了起來。說:「謝謝你們,真的謝謝你們... ...」甚至吸引了老師走過來,看看我為什麼哭得那麼慘,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地方。
那一年是2009年,我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再輟學,否則考DSE的話要適應就更加困難,所以我真的真的一定要升班,完成會考。
第三年中四,我踏進課室,才知道這所學校轉學生、重讀生佔半數。對着新同學,我沒有詳細交待以前的經歷,簡單說了「repeat咗兩次」就含混過去了。相對舊校,這學校的品流當然較複雜,但也交了一些也是重讀生的朋友。
讀Band 3學校的壞處,是大家的成績都不好。讀Band 3學校的好處,也是大家的成績都不好。只要我努力一點,成績就可以變得很好。
如果要我形容同學的程度,可以說說這件逸事:學期初,我們開了msn聊天室(你當是只能在電腦上用的whatsapp group吧),有同學問,可不可以叫我做SS算了?因為Starry(星晴)太難串了。我當時想,SS不是比Starry更難發音嗎?但後來他們真的有人串錯了我的名字,我就惟有同意SS這個綽號了。
有心教學的老師難得看見願意努力學習的學生,會很願意教你。但這些老師常常因要處理上一節學生的問題而走不開,沒有來上課,相信band 1學生不會有這樣的經歷。至於沒心教學學校的老師,可以比你見過的任何一個教師做得更隨便。例如我的班主任,是個會在課堂上隨便播放YOUTUBE搞笑影片,胡混過去,好方便他專注炒股票的人。每次要交查簿用的功課,就開答案給我們抄。所以,說到底,讀書還是要靠自己。
我的學術基礎不差,而且中四上學期的東西已學過兩次,所以很容易拿下了較前的名次。學校跟其他中學不同,文科組的成績較弱,很多直升上來的同學無法考入理組或商組,才會進來。老師們可能很少見文組有成績好的人,所以不停鼓勵我,對我也有更高要求。我的自信心逐漸回來,即使間中有同學說「佢讀咁多年中四先考得咁好」,我也可以一笑置之,在心裏說「你咪repeat兩次試下囉」,再度專注在自己的學業上。
我這種身世,學校願意收留我,我已感到萬幸。因此,我拚了命讀書,除了每天温習喜歡的文組科目外,連最討厭的數學也每天操數操數操數。

香港學制演變:
2006年前入讀中學:中一唸到中三,然後中三校內考試決定中四選科志願(文組/理組/商組/文商組等各種組合)。多半在原校升讀中四,中五時應考「中學會考」,可以升讀中六的同學大部分考獲14/30分以上。如果不升中六,可以讀職校考取文憑,也有人中五後就全職工作。可升中六的同學在原校或其他學校唸中六、中七,中七戈應考「高考」,入大學率約為18%。
2006年後入讀中學:中一諗到中三,然後中三校內考試決定中四選科志願,科目不受組別限制,可以自由配搭,例如中史配物理。多半在原校升讀中四,中六時應考大學入學試「中學文憑試」(DSE)。
因應學制改革,2010年是舊制最後一屆中五會考;新制同學直接在2012年應考第一屆DSE入大學。所以我在文中不斷強調不能重讀,否則要應考新學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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